(20)虎子

来到十队,每天晚上都可以听到野兽的嚎叫。不知哪天李为民、高小青和从小勐养带回一只狼狗,知青为它起名“虎子”。

虎子是一只母犬,血统高贵,它的父亲是371兵站的大“黑背”,有军籍、有口粮的军犬。可虎子个头不高,褐色的皮毛,黑亮的眼睛,一条大尾巴,只有两只耳朵继承了父亲的血统,又大又尖,高高耸起。

虎子忠诚。在知青中最忠诚李为民。它是李为民从小勐养带回来的,平时也是李为民饲养照顾,紧跟在李为民左右。

虎子更是全体北京知青的宠物,吃饭时大家都抢着喂它,不惜喂猪油拌饭。我带它到关坪,只要是走进食馆,从来是平等待遇。

虎子聪明。那时的关坪,北京知青是个特殊群体,语言、作风、生活习惯与湖南籍、云南籍的老职工有很大不同。虎子分得清,只要是知青,不管是9队还是10队的,虎子都欢迎。可对老职工不太客气,没有知青同意,它会挡道,大声咆哮。至今我也想不明白,它是怎么区分的?莫非也把自己当成“北京人”?

虎子能为知青做不少事。不仅看家,还能为知青传送东西。知青砍坝分在几面山上,有时需要送东西,都是虎子代劳。这山的人把东西绑在虎子身上,一声令下,虎子就会跑到那山找到知青,从不会错。

虎子的最大功劳是陪伴知青走山路。到关坪场部来回二十几公里,沿途密林覆盖,特别大崖口、小崖口,经常有野兽出没,有了虎子安全很多。

关坪是知青和外面联系的唯一通道,那时寄取家信、邮件,拿报纸,买煤油、纸笔都要走关坪。我好动,胆子也大,经常带着虎子一个人走。

一次挑着煤油,带着虎子从关坪返队,走到大崖口附近,路旁都是一人高的“飞机草”。我只管想着心事,忽然虎子靠在我身前不向前走,发出低沉的吼叫。我正不知所以,对面草丛一阵响动,抬头看过去,十米开外,草丛中五只豺狗正死死盯着我,一身冷汗。也许僵持了几秒,我感觉过了半天,豺狗也许不屑和我为敌,转身向山上跑去,虎子竟然狂叫着追了上去,我一口气撒腿跑回生产队。事后很觉得对不起虎子。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虎子恋爱了,生下了四只小狗,两黑两白。分别取名大胖(白)、黑豹(黑)、雪狼(白)、英乌斯(黑),我和于志海收养了雪狼。这只小狗漂亮,大眼睛长睫毛,毛茸茸,浑身雪白没一根杂毛,很招人疼爱。可不久发现雪狼胆小,每次和别的小狗冲突,都是吓得躺在地上撒尿。结果没多久“雪狼”的名字就被人们忘掉,代之以“窝囊”的称呼,这一改,“窝囊”就更窝囊了。

于志海为“窝囊”不平,用猪油拌饭喂养(那是当时知青最好的吃食),可“窝囊”依旧不长。于志海曾跑到关坪食馆从厨房偷出几根猪肠子,为此还和食馆的人吵了一架,可“窝囊”依然窝囊。

“窝囊”不长,可很漂亮,一尺多长,白白的,在现在就是上等的宠物犬。 分队后,虎子留在了十队,我和于志海分到了八队,“窝囊”就代替了虎子经常陪伴我走夜路。

“窝囊”懂事,总是很自觉地在我前面十几米处奔跑,夜晚不管天多黑,路多难,只要前面隐隐看到“窝囊”的身影,心里就踏实许多。

后来,虎子犯了“错误”,带领众儿女咬伤了场部的猪,为此邓副场长一定要知青杀狗。争执一通,终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黑豹”被送回了371兵站,其它狗都“殉难”。

我从那时和狗建立了情感,后来养过很多狗,也有一只叫“虎子”。

image001
劳动之余
copyright© 郭五一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