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重新润色这篇游记的时刻,已是2022年9月12日。海外的疫情告一段落。两年半的磨难,新冠病毒在自我消弱,到了死亡率低于流感的程度。除了中国,全世界都解除了疫情封锁。
封锁也有封锁的好处,无处可去,无事可做,反倒静下心来,重新润色这十几年周游世界的记录。并且在朋友示范下,学会了录音、配图,独立制作电子图书。海外登到“Youtube”域名“老郭看世界”;国内登到“西瓜视频”域名同样是“老郭看世界”。
从2020年5月到昨天,初步盘点了一下,共获得:1,自驾横穿俄罗斯、北欧、东欧、南欧游记197篇;2,自驾走中亚,经南欧、中欧到北欧游记,116篇;3,自驾云南游记62篇;4,自驾阿拉斯加游记47篇;5,自驾美国盐湖城游记17篇;6,自驾北美峡湾游记11篇;7,俄罗斯乘破冰船北极游记50篇;8,自驾加东游记48篇;9,自驾国内游记82篇。合计共630篇散文朗诵视频。可谓收获颇丰。也就准备把朗诵稿修改出来,做成文字稿出版,即为陶冶性情,也为抗衰老,能不乐乎!
人的一生会因为种种经历形成记忆,大多记忆会随时日的迁延渐渐淡化,唯独一些特殊的记忆不仅不会淡化,反而会因为细节的飘逝使主体更加突出,压迫着你成为一种心债。重走横断山区就是我的这种心债。
为什么重走横断山区会成为心债?因为文革中的大串联。
1966年的七月底,文革初起,裹挟在大串联的队伍里,与同班同学丁力、赵苏苏、赵小伙一路旅游。先后探访了南京、上海、杭州、广州、长沙、武汉、桂林、贵阳、昆明、重庆、成都、西安、延安、乌鲁木齐、兰州、西宁、拉萨、日喀则等城市。
为什么要报出这些城市的名字?是想直观的告诉你。四个刚刚15岁的少年,风餐露宿,仅用了七个月,走遍了多半个中国。
大串联,成千上万的青年,由着自己的心性,潮涌一般,乘火车、汽车、步行,游历在祖国山河。那是一段渐行渐远的记忆:汹汹的人潮,满眼的大字报、大标语,随处可见的批斗会,无处不在的高音喇叭的喧嚣。几乎所有的地方高官都被打倒。秩序混乱,纲常崩溃。很快就造成了我们的审美疲劳。我们开始躲开革命,一心一意的游山玩水。1966年11月底,我们克服了重重困难,走进西藏。
事实上,对我们来说,大串联就是一场免费旅游。一路从北向南,从东向西,观尽祖国山河。哪都美,很难说哪里更出色。但随着时日流逝,藏区的异域风光,人文景象,印象越来越深刻。
1966年的西藏,平叛已经七年,中印反击战刚刚结束,农奴制正在瓦解。一边是文化闭塞,穷困落后,一边是处女一样的大美山河。完全不同的文化,不同的自然景观,让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孩子目不暇接,整日生活在兴奋中。
40年了,印象最深刻川藏公路。
川藏公路从成都到拉萨,全长2400公里。1950年开工,1969年全线竣工。为修建此公路,牺牲了5,000多官兵。我们进藏时,公路还在建设,远没有达到标准公路的要求,仅只能勉强通车。沙石路面,狭窄陡峭。狭窄到什么程度?仅可一辆载重4顿的解放卡车单独通行,不能会车。翻山都是单向行驶,车队上午从东向西,下午从西向东。关键路段,隔不远就有手持旗帜的士兵吹哨指挥。随时都可能遇到泥石流。沿途到处可见山体坍塌,隔不远就能看到沉坠谷底的汽车。道班工人和筑路战士几乎是不停歇的清理着路面。经常是刚放行几部车,泥石流就下来了,山路上堵着长长的车流。
我们乘一辆解放卡车改装的客车。一个湖北籍的援藏老师傅,带着一个四川籍的复员兵,载着六个串连出藏的学生(另外三个学生是西安民族学院附中的女生),踟蹰辗转在川藏交界的横断山区。
车走得慢,有时一小时不到五公里。记得翻越雀儿山,发动机“开锅”。公路陡峭,老师傅不敢停车。竟然让副驾驶提着水桶像猴子一样翻上前车盖儿,边行车边加水,加好水竟然又翻爬着回到车里。
特别走进横断山区:那里的雪山太高,蓝天太窄,植被太丰富,峡谷太壮阔。那里集中着中国最雄奇的江河:百公里不到,并列着怒江、澜沧江、金沙江;那里有中国最美丽的雪山,折多山、雀尔山、二郎山在蓝天隐没。那里的景色大起大落。刚才还在白云的府邸,白雪皑皑;须臾,就走进原始雨林,险滩急流。
那是一次充满激情的旅行,两千多公里走了13天,每天都有新景象,每天都有新刺激。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可惜当时我还是孩子,不懂摄影,没留下印记。但那风光,随着时日流逝,余下的记忆:山就更高,雪就更白,云就更远,天就更蓝,像一个遥远的梦呼唤着我,再去一趟横断山区。
心动不如行动,约好影友马卓新、文元、耿少峰,四人一车,计划翻秦岭、走汉中,经川西入甘南草地,重走横断山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