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满洲里是个新生城市。从出生到现在不过一个世纪。它的出生离不开沙俄。一定意义,因中东铁路而生。
沙俄侵华蓄谋已久,你看看,1900年参加八国联军,打到北京,强迫清政府签订《中俄北京条约》,第二年1901年,中东铁路西段就修进了中国的大门口。
走进中国,建立的第一个火车站,俄语发音“满洲里呀”,这里就有了名称:“满洲里”。随着火车站的启用,人口向这里集中。3年后,这里设满洲里铁路交涉分局。听清楚啊,是交涉分局。因为土地隶属清政府,中东铁路路权归沙俄。又过了2年,日俄战争。俄罗斯战败。按照事先约定,中东铁路沿线路权归日本政府,土地回归清帝国。1920年2月,民国政府在这里设立胪滨县。12年过去,东北沦陷,“满洲国”在此建满洲里市。热闹吧,短短32年,满洲里先后五次更改所属权,分别隶属俄罗斯国、日本国、清帝国、民国、满洲国。
满洲里所属权更改的快,可紧邻俄罗斯没有变。一个世纪过去,世界又归于平和,这里成了连接中俄的交通枢纽。
如今的满洲里,人口不多,15万,可面积不小,453平方公里,每平方公里仅合300人,也就有了自己的特色。城区分散,像是一个个松散联合的大村镇。最大的特色,有中国最大的陆路口岸。也不奇怪,共和国建立,在长达15年的时间里,大量接受苏联的经济援助。如今这个口岸仍然红火,成为满洲里最大的旅游项目。
满洲里历史独特,自然市容建设独特。“二飞”开车,拉着我们满城的转悠。我的体会,满洲里像是一个没有建设成形的城市,市区过于分散,分为几个区。每个区都有自己的市中心,自己的特色。二飞告诉我,满洲里小地界,白天没什么可看,晚上满洲里漂亮。
天黑,“二飞”开车带我们走向市区,果然有特色。
首先是马路开阔,几乎没有车。路灯对着暗夜,一条条孤独的灯河。灯河划破夜空,连接出一个个路口,一座座广场,一栋栋大型建筑,汇出灯光的孤岛。远远看去,夜明珠一样的闪闪烁烁。其次,这里灯光的交合,五彩缤纷,各有各的内容,各有各的热闹。
就说我们走出没多远,半天里一团灯火。逐渐走近,一座灯光汇聚的高坡,上面一座灯火辉煌的教堂。高大的建筑,金色的灯光。正中雄鹰展翅的纪念碑,夜幕中闪闪烁烁。
“二飞”告诉我,这座教堂是近些年政府投资建设,没有什么宗教功能。也不奇怪,首先是这里没有多少东正教徒。我问,那盖它做什么?答,主要是旅游,20元一张门票。这几年兴起教堂结婚,这里成了婚庆的场所。一场婚礼租金6000元到10000元,政府在扩大收入。走近,果然有标牌,“满洲里市欧式旅游观光婚礼宫”。也是异数,宗教场所成了赚钱的工具,我想起已经打包上市的少林寺。
再前行,一片更大的灯光。隐隐一栋栋彩色建筑。走近,竟然是一座“套娃”广场。套娃是俄罗斯木制玩具,民间艺术。在俄罗斯到处可见。但建造几层楼高的大型套娃,是满洲里人的创造。
好大的广场,好漂亮的教堂,正中一尊套娃,竟有30多米高,周边围着8个几人高的套娃配套。再看四周,200个代表不同国家儿童的套娃,30个色彩缤纷的复活节彩蛋,一组中国十二生肖,一组西方的十二星座,真正的中西合璧。星夜里彩灯映射,流光溢彩,一座长长的喷泉水池,灯光炫耀。据说最大的套娃上边有餐馆和演艺厅。俄罗斯玩具因满洲里人登上了吉尼斯大全。
晚上,躺在床上,想着昨天和这里基层干部的谈话,今天和“二飞”的人生哲理探讨。深感,中国是个没有信仰传统的国度,也就没有明确的是非恪守。在中国百姓看来,一切存在都有合理性,从来就没有黑与白的对立;没有纯粹的清廉与贪腐;只要不为己甚,不严重影响他人和社会,就是中庸,都可以接受。
中国的百姓很少信仰意义上的恪守,却有着千年不变的实用主义生活态度。中国人讲实惠,讲人情,讲变通,讲知足常乐,无忧即佛。文革中,毛泽东号召学习马恩,灵魂深处闹革命。马恩没有普及,黑格尔的半句话,“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却因为学马恩而普及率极高,如今更成了“二飞”的口头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