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8日
昨天5点半入住，今天一早8点出走，路上人稀，小城还在睡觉。
没出城，第一件事加油。这里油价77·5马币，折1·26欧元，和阿尔巴尼亚差不多。加油没什么，可加油站旁一顶破帐篷，一个逃难的家庭（我这样认为）。
其实昨天刚进城就看到如此景象，所以让我感慨，是破帐篷旁一群青年呼啸着骑车而过，也许上百辆自行车，不知干什么，但精力过剩。我不知这些住在路边帐篷里的人是否阿尔巴尼亚人，是否科索沃战争的受害者。但战争已经结束了14年，怎么还有难民？而且是在看上去蛮富裕的斯科普里？
前行，9点来到塞尔维亚边境。三个进口，注明塞国、马国、欧盟。我们不是马其顿人，也不是塞尔维亚人，排在了欧盟。
塞尔维亚，友好国家。特别科索沃战争，中国几乎是唯一支持米洛舍维奇政府的大国，为此还遭到美国空军的轰炸。来之前在地拉那也专门给中国领事馆打过电话，领事馆明确告知，友好国家，免签证。
我们一直这样认为，塞尔维亚是前南联盟的核心国家，曾经社会主义制度。历史上，“老英雄”铁托在反对苏联的斗争中曾和中国站在一线，不管是历史还是现实都应该是一家。为此我们专门放弃了走波黑的路线。可没想到，“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看我亦如是”，非也，绕来拐去，专门投奔，走到“家”门口，被拒绝入境！
一个中尉，皱着眉，反复看着护照，讯问后，告诉我们，回马其顿找领事馆签证。我们一再告知，临来问过中国领馆，可以免签。他看看我们，“中国，公务护照，外交护照可以免签，普通公民不行。”“那请你问问你的领导，或者带我们去和你的领导谈。”“那你们等着。”一脸的不情愿。
等吧，也许有20分钟，从里面出来了，“领导什么意见？”“问头？会挨训的。”什么人啊，原来根本就没请示！刘开宇求他“请你帮帮忙，算我们求你了。”不理，我火了，“找你们领导，带路。”刘开宇翻译，他看我很严肃，还真把我和刘开宇带到了边检办公室。
刘开宇有自信，过去碰到过很多类似事情，慢慢磨，能敲开这扇门。我被鼓舞，跟着刘开宇，看着开宇笑呵呵得一再申述。这些塞尔维亚人很冷漠，一个听听，就推给下一个，还真是一级一级的请示。我不知刘开宇具体说的什么，但我能猜出，不外“友好的中国人来拜访老朋友，怎么会被拒之门外呢？”我们的护照，在他们手里游行。尽管刘开宇表示了最大的友好，这些人无动于衷。护照终于停在一个女警官手里，走进里边。我们被晒在一边，也许有半小时，恼火，终于来了一个小个子，很不耐烦地说了一通。刘开宇告诉我，不行，拒绝入境。泡了两个小时，竟是如此结果，没辙，原地退回，马其顿的海关很诧异。
回马其顿等签证，谁知什么结果，况且塞尔维亚人就这种态度，去了又能如何？集体决议，放弃塞尔维亚旅游。这里还有一条路，向北走保加利亚。
有一点我想还是记下来，我们在边境逗留，这里有很多要饭的，缠着来往车辆要钱，大多是妇女、儿童。我看他们不像路过，而是扎根这里，旁边不远有他们的帐篷，很小的孩子坐在地上，苍蝇绕着飞。我以为，这还是十年前那场战争的后遗症！
难民，不知多少难民压迫着欧洲。我们一路走来，意大利、巴尔干到处可见难民营，难民就没断过。
苏联解体影响了接壤国家，最严重的莫过于南斯拉夫。她原本就是因战争拼凑出来的国度，不仅民族驳杂，种族驳杂，而且宗教驳杂，各自有不同的身份认同。
历史上巴尔干就是火药桶，这里不仅是罗马通往欧洲的必经之路，也是土耳其进入欧洲的中转站，本就矛盾重重，战争不断，有过很多化解不开的仇恨。就看看1996年到1999年的科索沃战争，到底死了多少人是个谜，总之，西欧和巴尔干全面卷入，近200万难民。几乎一夜之间蹦出了7个小国，过去从没听说过。难怪塞尔维亚海关疑虑重重。
其实，因苏联解体形成的动荡，巴尔干战争只是序幕。这不，又和乌克兰干上了，更别提车臣战争还没结束。
再上路，还是山区，离保加利亚首都索非亚还有220公里。1点半，上到山顶，这里就是边界。这条路看来很少人走，一个出口，除了我们也只有一辆车。没多少废话，边检人员听说中国人旅游开车来到这里，惊喜，很友善的办了手续。也难怪，这里挂着欧盟的旗帜。
自前天走进巴尔干，没了在申根国的方便，又有了国境。不过比起来，阿尔巴尼亚、马其顿、保加利亚入境方便，我以为不是因为中国，而是因为申根签证。这些国家有的已加入欧盟，有的是欧盟候选国，他们承认申根签证。
塞尔维亚还没有候选国的地位，它正在和科索沃谈判，承认科索沃独立是加入欧盟的条件。也许他们感到孤立，可孤立怎么还把朋友推出去？也许是我们自作多情，人家从来没认我们是朋友。米洛舍维奇在塞尔维亚早就成了历史的罪人。
3点，看到索非亚了，可路还在山上，左拐右拐，峡谷间转来转去，一个拐弯，一座雕塑，仿佛瞬间走进城里。还真和中国有点关系，迎面一座大楼，一幅巨大的广告，一辆越野车，汉字“长城”。原来是中国长城公司的广告。
索非亚不一般了，地拉那、斯科普里无法望其项背。这里有120万人口，四倍于地拉那，两倍于斯科普里。
保加利亚本身就不一般，他是斯拉夫人和突厥保加尔人的融合。从根上说，就有东方人的血统，好战、也能战，但历史上先是被信东正教的东罗马帝国统治，后又被信伊斯兰教的奥斯曼帝国统治。东罗马帝国灭亡，俄罗斯代替了拜占庭的地位。处在两大宗教夹缝里，不太好过。
保加利亚想独立，也一直没放弃争取。可保加利亚没运气，夹在大国的缝隙里，总得借力打力吧，可还都借错了。一战、二战都选择了德国，有点从一而终的意思。结果都败了，沦落为苏联的小兄弟。直到1989年苏联解体，保加利亚真正独立。2005年加入欧盟。
我知道保加利亚是在50多年前，那是社会主义大家庭的蜜月期。不过保加利亚一直被苏联的阴影罩着，能记住的只有玫瑰和季米特洛夫。
玫瑰是保加利亚特产，玫瑰油更是举世闻名的香料，其实我更心仪的是长满玫瑰的山峰。我的中学地理课本就有这样一幅插图。美丽的保加利亚姑娘，穿着盛装，玫瑰园里摘花。那时我就想，这真是个美丽的国度，满山遍野种玫瑰，得香到什么程度？
至于季米特洛夫，保加利亚的民族英雄。他因纳粹国会纵火案被捕，在莱比锡法庭自我辩护，不仅揭露了纳粹的阴谋，而且被无罪释放。1935年到1943年任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总书记，世界级的领袖。
这都是50年前的记忆，看看眼前。我们来到一个中餐馆。一对浙江青田的姐弟，30多岁。听他们说，他们来这5年了，生意还好作。索非亚有2000多中国人，多数在开餐馆，也有一些大型国企，都是这几年来的。也许见我们是老乡，作不得假，一再声称他家的菜是保式中餐。可我点了几个菜，宫保鸡丁、爆炒鱿鱼，西红柿鸡蛋、家常豆腐、酸辣汤，都很到位。这些浙江人了不得，哪都敢去，哪都敢闯，还真把中国文化带出来了。你看他们做的川菜，北方菜都很到位。西方人那里知道中国有四大菜系，只知道中国菜好。其实真正的文化承传，大多来自这些浙江农村的草根大师傅。
8点，人流、车河、霓虹灯的广告，灯光绚丽的商场，有点大城市的模样。
这里姑娘漂亮，也许是出席派对，我看个个都画着晚妆。还真有人打姑娘们的主意。我和李方遇见一个中年人，穿得整整齐齐，提着个皮夹，一副绅士模样。见到我们，一把拉住，他的英语听不懂，好像在谈姑娘。看我们不懂，打开皮夹，很多宣传画片，明白了，是个拉皮条的，满夹子裸体姑娘照。他说不清，我们也不想听，挥手告别，看来他很失望。临走还一定塞给我们几张画片，那上面有电话。看来保加利亚比我么一路走来看到的几个巴尔干国家更开放。
天黑，走进市中心广场。政府大厦、民族画廊，革命博物馆、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大教堂、灯火明亮，最醒目季米特洛夫陵墓，高大辉煌。
一路走来，路过不少前社会主义国家。对于前领袖，除了俄罗斯，大都没什么痕迹。在阿尔巴尼亚我们还专门找过，已经人为损毁。施锦兄弟还见到丢弃在沟里的斯大林、列宁的雕像。
只有这里特殊，季米特洛夫安然无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