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0月9日
今日不远行,高翔安排,只在佛州。第一站,省会—蒙彼利埃(Montpeljeer)。
走进省会,青山环绕,满目秋红,一座迷你的小城。询问,不过8000人口,还赶不上中国内地的一个大村。
这里曾是法属殖民地,园林、建筑、市容有很强烈的法国色彩。看得出,曾经的古雅得以尽量的保留。不宽的街道,双向单行,沿街花坛枫树,教堂高耸。和正在大拆大改的中国诸多省城相比,简直就是个中古的花园。
这里最辉煌的建筑是州议会大厦。一面斜坡,覆盖着花坛草坪,斜坡顶,一座抢眼的罗马式建筑。正面,国旗、省旗,两尊独立战争时期立过功的大炮。六根巨大的棱形罗马柱撑起半圆金色的穹顶,顶上屹立自由女神。
议会大厦漂亮,任百姓自由出入,可并没多少游人。走进大门,既没警察,也没保安。这里仍在使用,每小时放行一批游客,由导游带领。
导游介绍,议会大厦1805年建造,后两度翻建,形成现在的规模。佛蒙特是人口小州,省会是美国最小的。但小州也有大作为,这里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正式宣布废除奴隶制的州,成为当年黑奴逃北的聚居地,拉开了南北战争的序幕。近代又是美国第一个允许同性恋结合的州。

美国人崇尚自由,不仅把自由、独立、平等视为美国精神的核心价值,而且在这一核心价值指引下,普及了人权、法治的观念,并最终建立了民主、宪政的国家制度。他们把为自由奋斗的领袖视为自己的英雄,议会大厦门口有本州的独立战争领袖伊森.艾伦的塑像,正厅摆着南北战争时期的废奴总统林肯的半身雕塑。
走上二楼大厅,右侧是州长办公室。很巧,州长正在接受采访,办公室空着,导游领我们走进办公室。
长方形,两层落空,也许有二百平方米左右。正中一张办公桌,干干净净。后面两侧有国旗、州旗,角落一张摆着六把椅子的会议桌。办公室简单,最醒目的是墙上挂着12位前任州长的肖像。导游介绍,这些肖像都是个人出资画的。导游告诉我们,佛州建州财政困难,十几年没有办公楼,后由私人捐助盖了这座办公楼,才确立了州府。
美国的办公楼没有多少公务人员办公。虽然也可见议员迎来送往,但都是静悄悄的,透着清静。州议会大厅不过是渥太华国会山议会大厅的缩影。真正吸引人的是两幅巨型壁画,反映着独立战争和南北战争时当地的情景。
美国人不忘他们的前贤,几乎我们参观过的政府办公地都有这些题材的艺术品,所有纪念意义的文物无不和追求独立、自由、平等的历史联系着,办公楼更像是弘扬美国精神的博物馆。

我想,美国人是自由人的联合,他们的第一代先辈曾受过欧洲“旧制度”的奴役,因此对任何形式的威权有着本能的警惕。在他们看来,政府并不天然代表民意,而是无法规避的邪恶,是民众须时刻提防的对象。
美国价值体现的秩序是个人不受侵害的权利。这一点和中国文化的国家至上、大一统有着太大的差异。
正是因为这些差异,中国人对威权的向往和美国人对威权的憎恶几乎是一样的强烈。中国人即使是造反也要有个排座次,而美国人即使是掌权也会努力体现出平等。前几年网络流传一组照片,反映美国的“大佬”们集体观看反恐传真:身为总统的奥巴马坐在一张矮凳缩在一个角落,而其它副手却大次次的坐在主座,曾经引起一时轰动。
走出议会大厦,爬上山坡,远山黄橙橙的油菜花,大雁飞过,社区隐在五彩的丛林。

走进社区,奇怪,一家大门悬挂着一副黑旗,一个剪影的人头,非常醒目。诧异,问高翔,答:“战俘旗。这家人曾有战俘。”怪了,战俘也是光荣?也值得如此炫耀?
说对了,在美国,战俘是一种荣耀。美国兵在失去抵抗能力时条例规定可以投降。对做过战俘的军人不仅不歧视,而且给以很高的荣誉。二战在菲律宾率众投降的美国将军温斯特,战后不仅没受舆论的谴责而且代表美国军人出席了密苏里舰对日受降的仪式。
上网查,美国国会1987年通过决议,以黑色人头侧影作为战俘旗的标志,人头的一侧用英文写着:我们永远不忘记你们。

人生最宝贵的是什么?是生命、荣誉还是国家利益?中国人和美国人有着不同的价值选择。也正因此,各自的战俘有着不同的命运。
朝鲜战争,志愿军有大批被美军俘虏的战俘,战后有的去了美国,有的去了台湾,一部分选择了回国。这不同的选择造成了不同的命运,在大陆,被俘是终生的耻辱,长期以来受到舆论和社会的压迫。
再出发,来到一座传奇的家园。

《音乐之声》也有译作《真善美》是上世纪60年代好莱坞的巨片,曾荣获七项奥斯卡奖,在全世界有很大影响。
我曾被这一电影深深打动。
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一个修女出身的姑娘,在一个奥地利旧贵族家庭,以音乐、自尊和爱化解着时代的戾气。用歌声带给人们真善美,带给人们希望和尊严。
电影中,那翠绿的山坡,荡漾的湖泊,晶莹的雪山,盛开的花朵,因为玛丽娅和孩子们的歌声而有了生命,美,美得大气磅礴。
而这个电影的原形,玛丽亚.特拉普一家逃出奥地利,最后来到美国,在这里一片美丽的丘陵建立了自己的家园。他们坚持了自己的“家庭合唱团”,为世界传播爱,也为那个残酷的时代,留下了一段美丽的传说。
丘陵、水塘、枫叶、鲜花,大片的葡萄园,一座山庄。如今已改造为能容纳百人以上的旅游宾馆。宾馆的餐厅仍保留着当年的情景,有老爷爷演奏着《音乐之声》的歌曲,墙上悬挂着历史的照片。
这是一个大家族,11个人的合唱队。每个人看上去都是那么亲切,那么阳光。我仿佛又听到《孤独的牧羊人》、《雪绒花》、《哆来咪》。那是真正的艺术,发自心灵的歌声。尽管只有11个人,却代表着时代的强音。半个多世纪过去,多少纳粹的进行曲,多少个人崇拜的喧嚣,解放人类的呐喊在这歌声中消匿。只有这温情还在流传,默默地流淌在人们的心底。

这里有玛丽亚一家在奥地利乡间别墅的靓影,有在各国巡演的剧照,有他们移居美国的记录,有从1938年到2011年一家人郊游、宴饮、盖房、排练的纪念照。
这是个普通的家族,这是活生生的历史,它告诉人们,一切仇恨,一切暴戾,一切异端都会随时日逝去,只有爱才能永存人间。
我又一次理解了美国的伟大,在那个疯狂的年代,它为世人保留了一块心灵的伊甸园。
走出饭店,夕阳西下:金色的池塘,五彩的群山,盛开的鲜花。在这花的世界里,有一座小小的陵墓,这里埋葬着已经离世的玛丽亚家族的七个亲人,我们在此凭吊,七个摆满鲜花的祭坛。
80年过去了,“伟业”何在?只有这山、这水、这情、这感,这醉人心脾的音乐,这爱的大化,世代流传。
抒 怀
长歌不言愁,弹唱四海游。但心真善美,生死何所求。
人生能如梦?承担在自由。梦醒何处是?山青水自流。
